第13章(4 / 4)
他滔滔不绝倾诉在西厂的遭遇。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一丝担忧与畏惧。
这群文人素来党争不断,彼此轻视。可自从他上位以来,某些人倒是齐心协力得很,一致处处针对。对于他来说,大大小小的弹劾攻讦已司空见惯。敌对者不会去想他所做的事情到底是好是坏,但凡是他江怀越所为,即便原本毫无恶意,也会都被冠之以假公济私、颠倒黑白一类的罪名。
只因他既非文臣亦非武将,一个不阴不阳的太监,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坐?!在刘学士眼里,只怕连同他江怀越说几句话,都是有辱斯文,满心嫌恶。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瞻前顾后?还不如恣意纵横,正如他们所言,奸宦弄权小人得志,翻手为云覆手雨,顺者昌、逆者亡。
杨明顺见他沉默不言,不由又试探道:“督公可是还在为案子烦恼?小的在堂下听得仔细,那个官妓和其他商人全都作了证,哪怕高焕死咬着督公不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这高焕,留不得活路。”他抛出一句,转过屏风去了后面。
“那是自然,谁叫他得罪了督公,自己又作死呢?”杨明顺笑嘻嘻跟上,“啊对了,刚才那个叫相思该怎么处置?她好像还算听话,没在堂上乱说。”
江怀越在檀木花架前站定,浅碧色的细长叶间藏着星星点点的花蕾,素白幼嫩,紧紧裹住了最柔软馥郁的蕊心。眼前忽然浮现了大雨中那张隐忍悲伤的脸,水珠滴滴答答划过乌黑的鬓发,落进白皙洁润的颈下……
她是那样年轻,那样娇嫩。
心头有莫名的烦躁,不知缘由,也不愿多想。
他随手摘下一粒含苞未放的花,指腹一捻一抹,细滑的花瓣簌簌碎落,只留些微清芬。
“现在她为了活命,自然驯服温顺,难不成还敢当面拂逆?”
杨明顺怔了怔:“那督公的意思是?”
江怀越拂去袖口鹅黄花蕊,漠然道:“事毕之后,同样留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