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二)(10 / 20)
有意识到,他就是那天早晨在阿莫马尔家跟他在一起的实习医生。
由于又一次战胜了老年的健忘症,他感到轻松了。于是他沉溺于最后一支充满激情的、清亮流利的乐曲中,他既听不出那是什么曲子,也不知道是谁的作品。后来,乐队中有位刚刚从法国回来的青年告诉他,那是加富列夫·福尔的弦乐四重奏。乌尔比诺医生从来没有听到过此人的名字,尽管他对欧洲的所有新鲜事儿一向十分注意。费尔米纳象往常那样照料他,特别是看到他在公众面前发呆的时候,她就停止吃饭,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到她的手上,对他说:“你就别在意啦!”乌尔比诺医生销魂地向她微笑着,就在这时,他重新想起了她所担心的事情。他记起了阿莫乌尔,他穿着一身假军装,戴着昔日的勋章,在儿童照片的谴责的目光下,此时正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他转过身去告诉大主教他自杀的消息,但大主教早已得到消息。做完大弥撒之后,这事就广泛传开了,他甚至收到了陆军上校阿尔戈特以加勒比海地区全体流亡者的名义写的一份申请书,要求把死者葬在圣地。他说:“我认为这种请求不够严肃。”然后,他以更富有人情味的语调问乌尔比诺医生是否知道自杀的原因。乌尔比诺医生灵机一动,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说,阿莫乌尔死于老年忧郁症。奥利贝利亚医生在关照他的宾客,一时没有注意他的老师跟大主教的谈话,这时插言道:“至今还发生为爱情而自杀的事,实在令人遗憾。”乌尔比诺医生看到他的爱徒的思想跟自己一致,并不感到惊诧。
“更糟的是,”他说,“是服氰化金自杀。”
当说这句话时,他感到同情心已超过了那封信带给他的痛苦。这一点他并不感激他的妻子,而归功于音乐的神奇力量。这时他跟大主教谈起了在傍晚悠然地下象棋时认识的那位世俗的圣人,谈起了他把自己的艺术贡献给孩子们的幸福,谈起了他罕见的博学,对世上的事情无不知晓,谈起了他斯巴达式的习俗……此刻,医生竟为那个跟自己的过去突然彻底决裂的纯洁灵魂而感到惊讶。然后,他又告诉市长,应该买下那位儿童摄影师的底片档案,以便把一代人的形象保存下来,而这一代人,除了拍照片之外,也许再也不会有幸福,然而城市的未来就掌握在这一代人手中。一个正统的有文化修养的天主教徒公然声称自杀是圣洁高尚的行为,这使大主教很不高兴,但他同意把底片存档的建议。市长想知道向谁去买这些底片,乌尔比诺医生看了急,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因为他要保守秘密。但他还是沉住了气,没有把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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