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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忘,他在被他的护卫透过宫里某些特殊渠道送到她这里来的时候的情景:那会儿他脸色惨白如纸,没穿官服,中衣上却全是殷红的血迹,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别人的。手中的长剑一直没丢,虽然说话都显得困难,但是他神智却异常清醒。曹宪那会儿还纳闷,她二哥到底是什么怪胎,怎么会有人流了那么多血后还能保持清醒,还能有条不紊地对他的属下吩咐事情,还能能理智地分析现状,还能很明智地选择把藏身之地定在皇宫?
安太医就是那天被曹宪的侍女从太医院叫来的,等他诊断完,曹宪就差点儿把人给当场灭口:这混蛋庸医说她二哥被伤及肺腑,有性命之忧不算,他还下结巴叙述:这伤即便治愈,也会落下畏寒咳嗽的病根儿,一到秋冬,病人会难过至极。
去你的难过至极!曹宪对安太医的诊断很是不以为然:就算她跟曹丕兄妹情分并不浓厚,但这也不意味着她不在乎曹丕死活。对于宫里太医那一套轻病往重了说,重了往死了说坏习惯,曹宪是太了解了。她在安太医诊完脉以后就把人给单独留下了,谁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跟安明说了些什么,总之安明回去以后,太医院所有人都发现安太医比之前勤奋许多,医书典籍被他翻看到半夜不说,他还很发扬学术精神地跟人切磋医术去了。切磋重点:外伤治疗和脏腑调理。
许是看到曹宪进来却久久沉默,曹丕终于从写写画画中抬起头,望着曹宪淡淡道:“何事?”
口气很冷漠,知道的说他们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曹丕这是在跟随便哪个路人说话呢。
曹宪停顿了片刻,才脸色复杂地轻声说:“元让叔父大军围城,许都局势危急”
“嗯。”不冷不热一个单音节从曹丕嘴里吐出,听上去像是不甚在乎这个消息。
曹宪咬了咬下唇,再抬头时,声音缓慢绵长:“他去了许都城头。”
曹丕脸色闪过一丝愤怒,似乎是因为这个名字在他耳边提起,又似乎是因为这个人曾经做过的事,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妹妹在提到这个人,眸中显出的一丝柔和和犹豫。
“那又如何?他是天子,难道不该去慰劳一下那些为他浴血奋战的将士吗?”曹丕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说话的语气听上去极端的讽刺。
曹宪身子一僵。眼望向地面,盯着自己脚尖,良久才以微不可见地声音说:“若是……若是他没有……没有做对不起父亲的事,能不能……能不能放过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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